薄薄一張面餅，均勻涂刷面醬，撒上蔥花 、韭菜碎 ，輔以馃子或油條，平口鏟將面餅四周鏟起把食材包裹其中，當中一切 ，兩方對疊，一個在青島大街小巷不難覓見、口感咸香酥脆的煎餅果子就這樣成了。說起煎餅果子您能想到什么?清晨路邊早餐攤食客的狼吞虎咽?夜幕下加班白領(lǐng)的腳步匆匆?在辛家莊百米食巷里有著這樣一位“煎餅俠”，專注煎餅果子23年，憑著煎餅鐺、竹耙、平口鏟，他硬是攤出了四套房產(chǎn)。租房住、騎電動車，每月給女兒開一萬元“工資”。今天，記者帶你認識咱們青島的“煎餅俠”。

從“打游擊”到“陣地戰(zhàn)”

鄒師傅，河南駐馬店人氏，今年是他的第四個本命年。

談起當年離開老家，也是為生活所迫，北京是他第一個打拼的城市，“在那炸了半年油條”。然而，就像王朝末年群雄割據(jù)，北京好的地腳早已被先到者瓜分殆盡，鄒師傅只好轉(zhuǎn)戰(zhàn)河北唐山，油條一炸，又是半年。

“生意還是不好做。”

鄒師傅對象的哥哥和姐夫先于他來到青島，他們告訴鄒師傅青島是個好地方。1993年，鄒師傅攜妻帶女踏上島城。“聽他們說在青島煎餅果子好賣，我就花一百來塊錢買了輛三輪車，在車上支起爐子，又買了塊鐵板，就開始干了。”鄒師傅說。

上世紀九十年代，鄒師傅推著自己的三輪車在青島各大人流密集區(qū)域輾轉(zhuǎn)。“那會兒經(jīng)常在大學(xué)路轉(zhuǎn)悠，煎餅果子賣一塊二一個”，即便是六分之一于現(xiàn)在的價格，那時鄒師傅的日營業(yè)額已經(jīng)過百元。逢到旅游旺季，他推著車子來到中山公園、八大關(guān)等景點，一天下來最多時能有五六百元入賬。鄒師傅有三個閨女、一個兒子，憑著賣煎餅果子的收入，他已經(jīng)能支撐起一家人所有的生活開銷。

用鄒師傅自己的話說，推著三輪車賣煎餅果子就是“打游擊”。“那會還不叫城管，叫巡警。每天都要躲著巡警，今天去這個地方，明天換另外一個地方，很不穩(wěn)定。當然咱做得也不對，但是沒辦法，生活所迫。”鄒師傅說。

鄒師傅的“游擊戰(zhàn)”終于在2000年結(jié)束了。那時辛家莊開了一家名叫“法寶”的外資超市，鄒師傅就在超市旁的一個樓洞里支起了攤位，煎餅果子的價格也從一塊二漲到了一塊五。

從“游擊戰(zhàn)”轉(zhuǎn)為“陣地戰(zhàn)”后，鄒師傅的收入并沒有減少。相反，他的攤位前逐漸開始有人排隊，并且積累了相當數(shù)量的回頭客，生意最好時已經(jīng)影響到了樓上居民的出入。“咱當然得跟樓上的人搞好關(guān)系，來我這買煎餅果子就給他們優(yōu)惠，或者直接免費。后來，樓上人家的孩子結(jié)婚，我都能吃到喜糖。”鄒師傅回憶。

好味道全憑自己嘗試摸索

做煎餅果子在鄒師傅的眼里算不上一門手藝，他稱之為一項“生存技能”。

說起為什么要做煎餅果子，鄒師傅告訴記者原因有二：第一，親戚告訴自己煎餅果子在青島好賣;第二，除了做煎餅果子，自己不會干別的了。

“做煎餅果子一開始是誰教你的?”記者問。

“沒人教，半盆面就學(xué)會了。”鄒師傅回答。

學(xué)會做了跟能做出可以給味蕾帶來愉悅體驗的煎餅果子之間還有很大的距離。雖然如何做出一套好吃的煎餅果子對現(xiàn)在的鄒師傅來說已經(jīng)是“雕蟲小技”，但為了掌握這門“雕蟲小技”鄒師傅下了不小的工夫。

“我做給別人吃，也做給自己吃，”鄒師傅介紹：“我是大眾口味，當然我的口味也很叼。為了做出好味道，最多的時候我一天給自己做了五個煎餅果子，當然不是每個都吃完了，只是為了琢磨怎么做才好吃。不做就不做，要做就做好 !”

鄒師傅告訴記者：“做煎餅果子，馃子很關(guān)鍵。我用的馃子都是用好油自己炸的。”攤餅前要和面，面不能和得太稀，也不能和得太干。攤餅很考驗手上功夫，攤厚了沒嚼勁兒，攤薄了面容易糊，餅也容易破，攤得厚薄不均勻也不行。除此以外，往餅上刷的面醬和辣椒也都是鄒師傅自己調(diào)制的。

對于像生菜、蔥這類食材的選擇鄒師傅也很講究。“大蔥太老了我就買小蔥。”鄒師傅一邊將洗好的蔥段“十”字切開一邊對記者說。地上的垃圾袋里裝的是鄒師傅切掉的蔥根以及撕掉的泛黃的和有蟲眼的生菜葉。

“糊弄顧客就是糊弄自己，不要想著把幾塊錢掙到手了就完了，這樣的生意不會長久。”鄒師傅搬到現(xiàn)在的門面已經(jīng)有七八年的時間，這是他從臨街飯店租下的一個四五平米的小門頭。這七八年的時間里，鄒師傅門面的周圍也開過不少家賣煎餅果子的店鋪，但最后都關(guān)門易主，只有鄒師傅門頭上“煎餅果子”的LED廣告燈箱閃爍不止。

小小煎餅鐺攤出四套房產(chǎn)一輛車

凌晨五點半，鄒師傅騎著電動三輪車從租住的逍遙三路來到了自己位于辛家莊百米食巷內(nèi)的店鋪。晨光微熙，鄒師傅和面、洗菜、擇菜的身影在玻璃窗內(nèi)顯得非常忙碌，這是一天生意開始前的準備工作。

不多時，臨靠玻璃窗的煎餅鐺前就開始有人排隊，放在煎餅鐺旁的空紙盒也逐漸被鈔票充實了起來。從一開始賣煎餅果子起，工作時間鄒師傅從來不接觸錢，“一是不衛(wèi)生，二是根本沒時間給顧客找錢”。“從來沒有少給的，也很少有多拿找零的，即使有也不是故意拿錯的。”鄒師傅用這種方式與顧客間建立了一種穩(wěn)定的信任關(guān)系。一天間的三個飯點是鄒師傅最忙碌的時候，等待買煎餅果子的隊伍可以將百米食巷的小路攔腰截斷，然后拐個彎繼續(xù)排。

煎餅果子改變了鄒師傅整個家族的命運。

算下來鄒師傅已經(jīng)算是家族里做煎餅果子生意的第二代人了，對象的哥哥和姐夫開辟了家族做煎餅果子的先河，鄒師傅帶領(lǐng)親戚把煎餅果子的生意越做越大。

“我在鄭州有兩套房子，一套是寫字樓，有一百三十多平米。一套是住宅樓，也有一百多平米，”鄒師傅驕傲地說：“我在青島也有兩套房子，一套在市北，八十五平米，買小了，現(xiàn)在出租給別人住。另一套在李滄，一百四十多平米，今年六月份就能交房了。”除此以外，鄒師傅還有一輛途觀轎車。“當時我就看好這輛車了，加價我也買，買的時候貴出了一萬多元。”鄒師傅說。

四套房產(chǎn)一輛車，全憑鄒師傅和家人用煎餅鐺一手攤出。然而，23年來，鄒師傅和家人也飽嘗辛勞。

鄒師傅告訴記者，當初“打游擊”時的日營業(yè)額能有一百多元，但被巡警抓住罰款，一張罰單開出來就是五十元。“我都不敢把罰單拿回家，我對象看到了就哭。”說到這，鄒師傅頓住了，他抓起黃色的圍裙邊抹了抹眼睛繼續(xù)說：“攤煎餅的工具我都準備兩套，一套被巡警沒收了，我就拿出第二套來繼續(xù)干。后來被巡警發(fā)現(xiàn)都沒收了，我就只能回家。”

鄒師傅還告訴記者，他有很多忠實的“粉絲”。“有從四方、城陽專門開車過來買我的煎餅果子吃的。以前我在五十七中那擺攤，現(xiàn)在還有那的學(xué)生來我這買煎餅果子吃，現(xiàn)在他們都長大了。對面樓上有個女的，以前煎餅果子一口也不吃，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來機緣巧合吃了一次我做的煎餅果子，從此一發(fā)不可收拾。”鄒師傅說，他的營業(yè)時間是早上六點半到晚上十一二點，買得多的有一次性買四五十個的。

“我就想告訴人們，只要你肯吃苦，只要你踏實肯干，不可能過不上好日子，小買賣也能干出大名堂，這是一種正能量。”鄒師傅堅定地說。

每個月給二女兒開一萬“工資”

鄒師傅和他的對象是現(xiàn)在店鋪的“主力”，每天白班和夜班輪著倒，他還找來了對象的妹妹幫忙。除了這三個人，鄒師傅還有一位特殊的幫襯——他的二女兒。

鄒師傅的二女兒是“90后”。大學(xué)畢業(yè)后，二女兒進入到鄒師傅哥哥的公司工作，后來哥哥移民，鄒師傅對二女兒說：“你來我這幫忙吧，我一個月給你一萬元。”

鄒師傅深知做煎餅果子的辛苦與枯燥，“現(xiàn)在的年輕人寧愿每個月拿個兩三千元的工資夠吃飯，也不愿意干這個活兒”。

見鄒師傅生意紅火，也有不少人找到他想要加盟開分店，但都被鄒師傅回絕了。“交兩三萬元的加盟費，你要負責給他配料送貨，每天本來就已經(jīng)很忙了，根本沒時間和精力去顧及這些。而且煎餅果子不同的人做，味道也不一樣。”鄒師傅說。

聊到未來的打算，鄒師傅說：“孩子沒有一個愿意干這個的。趁著現(xiàn)在我還能干得動就多干幾年。將來老了，干不動了，就雇幾個人。我的房子撈不著住，車撈不著開。車買了兩三年了，前幾天回老家，一看剛跑了兩萬公里出頭。我女兒問我現(xiàn)在為什么要這么辛苦，我說人總是有一種不滿足，現(xiàn)在多掙些錢，以后老了出去旅游。我女兒說老了你也走不動了。”鄒師傅說到這戛然而止，似乎女兒的話正戳到了他的內(nèi)心。

鄒師傅切完蔥段和韭菜已經(jīng)是下午一點，他脫下圍裙、摘下口罩，換回出門的服裝，用鑰匙打開電動車的車鎖，準備回家休息。臨走前他對記者說：“‘新農(nóng)村煎餅果子’這個名字你覺得怎么樣?我孩子都說這個名字不好，你能不能幫我起個名字?”

“挺好的。”文/圖 城市信報/信網(wǎng)記者 張越